穆天杰是在冰天雪地里捡回那个小女孩儿的,那个带给他厄运的女孩儿。
很多年后,他依然记得,那是一个雪天。天空不断飘着鹅毛大雪,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刺骨的疼。他是偷偷跑出来玩的,在漫无边际的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,心情却是活泼的,这种为数不多的能逃出来的机会可要好好珍惜,一定要玩个尽兴。可惜心里想着这样,却还是被打破了。在这一望无际的白色里,他发现了一抹红色。
他凑过去仔细看清后,不由得一惊。那是一个女孩儿,一身白衣如雪,只是那殷红的血迹却与那纯净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。她此时正昏迷在雪地上,身体也因为寒冷而不时哆嗦。“怎会伤的这般重,看起来应是人为的。算了,看来只能回去受罚了。”
他费了很大劲才把那女孩儿背回门派,人倒是不重,只是路上还得时时注意她的伤口,生怕不小心碰上了又得加重伤口,到时候就更难恢复了。回去后不出意外地他便要被门主叫去,他把女孩儿交给师姐便去负荆请罪了。
“逆子,你还知道回来!”
辅一进门,便听到一声怒和,也是预料之中的。穆天杰眼睛微微一转道:“爹,您最近不是病了吗,我就想着出去给您摘一些草药。而且我在外面救回一个姑娘,此次出去也算是积德了。”
“一位姑娘?看在你这次救人还知道回来的份上,关你一天柴房,谁都不准送饭。那位姑娘在哪?”本来穆仁杰是想要拆穿他冰天雪地里哪有什么草药的,可在听到救回一个姑娘时,便也不多加计较。
“已经交给陆师姐了。”知道自己已经算是从轻处罚了,他小心翼翼的回答。
穆仁杰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,终是深深的叹一口气,甩袖而去。
看到自己老爹离开,穆天杰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,然后哀怨地去了柴房。
床上的女孩儿面色憔悴,大概九、十岁的样子,依旧没有要醒来的兆头。“她大概何时能醒?”
“回门主,大约今天晚上就可醒了。”床边坐着的女子一身弟子服,不施粉黛,却愈加衬得其原本容貌的清丽。
“待她转醒后通报我一声。”
“是。”
北辰千雪一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,她慌忙地打量四周,寻着光源,旁边的梳妆台上放着点燃的蜡烛,看来不是在庄中,应是一为女子的房间。正当她转过头时,发现床边不知何时已坐了一名少年,看起来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年龄,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疑惑地望着自己。压下心中的惊讶,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到:“你是谁?我在哪里?”
“我叫穆天杰,你是我救回来的,这里是我师姐的房间。”“不过话说,你是谁啊,从实招来!”
“我……”她不安地绞着衣角。
“算了,不跟你开玩笑了,放心,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此时的他眉眼含笑,全身都透着骄傲和自信。这是她受难后的第一个温暖,切很多年后她都依然记得,却不知他是把她当成了妹妹,可笑她却竟没发觉,而深陷其中。
北辰千雪还正对眼前的少年犯着迷惑,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便向自己走来,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,“你醒了,我去告诉师父。”
“师姐,还是我去吧。”说着,穆天杰便走了出去。
清梅笑着摇摇头,“你的衣服已是破了,我去给你备件衣服。”便也走了出去。
现在房间里只剩北辰千雪一个人了,她努力使自己冷静,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,想来应该是在别的门派里,自己的身份表示不能透漏的,暂且随机应变吧。等了解情况后再想以后怎么办。
不多时,穆天杰便带着他们口中的师父来了。
穆仁杰来到她的床边,和蔼地问道: “敢问姑娘的名字,家住何方?”
“我……我叫陈雪华,我的家是山下城里的一户小人家。”
“那姑娘又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,晕倒在雪山上?”
“家里遭到了贼人,如今亲人都已经死了,我是被贼人所害追杀到此的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姑娘不妨便留在我穆门吧,一来有个归宿,二来也可以习得武艺有朝一日可以报仇。”
穆门?像是个小门派,这样总算有个去处,离那些江湖也远一些。
“好,雪华愿意留下来。”
“嗯,今日天色已晚,也来不及为你准备房间,今日便与清梅挤一挤吧,你早些歇息。”
“不妨事的,只要师姐不嫌弃我就行。”她连忙笑着应答。
“嗯,是个懂事的孩子。”
在他们出门时穆天杰还冲她做了一个鬼脸,她不禁笑出声来。这是清梅正拿着衣服进来,正好看见这一幕,也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弟笑着摇摇头。
“清梅,以后她便也是你的师妹了,你先好好照顾她。”
“是,师父。”
“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,你也不必那么拘束。”“嗯。”
第二天醒来时,她依旧不能下床,受伤实在太重,怕是要修养一段时日了。不过为了有人照顾,终归还是与师姐同居。“师姐?”她曾经也有很多师兄弟,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寻她,大抵还在吧,她的嘴角苦笑一声。想到这里,她也开始担心弟弟,希望他一切安好,等伤好以后,还是要想办法自己出去寻。
也经常会有一些师兄弟来看望自己这个刚来的小师妹,但是这种整日待在屋子里的日子着实无聊,也辜负了这雪山上的大好雪景,不过好在还有一个人会经常来看她,带一些有趣的东西,陪她说一些笑话。这个男孩儿叫穆天杰,是那个那天冲她扮鬼脸的孩子,后来她也知道他是门主的儿子,在众多弟子中也是最小的,本来以为来了个比自己还小的师妹,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跟自己同岁。
“你长这么小,却是与我一般大。”
“我自小便挑食,比同龄孩子都长得小。经历这场流亡,也什么也吃了。”
这段时日他总是经常来看她,陪她说笑,打闹,耍嘴皮子;也会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儿和她喜欢的食物。这段日子她是快乐的,他们开始熟悉,她也不在像刚开始时那样害怕他,她似乎找到了一个跟她一样放荡的…知己。沉浸其中也是理所当然。
阳光倾洒树梢,漫地野花开放,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芳香,好似给天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,凉风吹来时更觉清芬舒适;鸟鸣声声入耳,清脆胜琴音。若是仔细看来,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似乎也是别有一番风韵,在这里好像少了些压抑。许是自己习惯了家里那些各种各样名贵的花所散发的浓郁花香,再嗅到这里淡而清芬的花香才会让自己感到清凉放松。不,那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,也许从来不是。
阳光透过树叶斜照着树丫上的少女,衬的少女的皮肤越发雪白。她摘下一个树上的果子,在手里把玩。等到那个少年走过来时,一把把果子扔向少年。
“喂,呆子!”
穆天杰这是才发现坐在树上的雪华,“哇!你扔这么狠,万一砸中我头起个大包可怎么办?!还有,不要叫我呆子!我好歹是你师兄。”
哼,我一向扔的准。“我比你大三个月,为什么要叫你师兄!”
“那,谁让你是我救回来的,又比我入门晚呢。”
“算了,不跟你计较。那,我的好师兄,你什么时候带师妹出去玩玩啊?”
“小华师妹啊,我说了等你好了就带你去山上玩,就一定会带你去,师兄我何时食过言啊?听说明天爹会下山办事,到时候,我就带你出去。”
“好吧,希望明天跟着你可不要被发现,呆子。”那蠢货弟弟,还是要寻的。她一跃下树,“那我们今天去做什么?不如,去张拐子那厨房里放老鼠?
”
“最近厨房的伙食是越来越差了,那张拐子,到时候有他好受的。你这么顽劣,就不怕有一天爹看清你的真面目,看你怎么办!”
“有师兄在,肯定会为我顶罪的,到时候你关柴房,我再给你送吃的。放心,肯定让你最爱的陆师姐做。”她笑得一脸狡黠却也隐藏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。
“你到好,不过,人生在世,知音难觅,还是雪华兄你懂我,哦不,是雪华弟!”说完还不忘看她一眼,只见她斜眼望着自己,不禁笑出声来。“走了”说完便拉着她走。
他们先去捉了几只老鼠,放在口袋里,用绳子把袋口系住。等到送菜的马车往厨房卸菜是,把那袋老鼠偷偷扔进厨房,然后由雪华用刀片扔去割开系住的绳子。那些老鼠便从袋子里鱼贯而出,在厨房里到处乱跑。没想到那张拐子,确实怕老鼠的,本来还想看那一向嚣张的张拐子与老鼠决斗呢,没想到把他吓得拔腿就跑。直把房顶上刚掀开瓦片的两人看得惊呆。随即又相对捧腹大笑。
看那张拐子一边喊着救命一边跌跌撞撞地逃命跑远了,那两位造事者才从房顶上跳下来。又尽快将那些老鼠逮回去,在有人过来之前装回袋子里带走。这下可把两人给急坏了,以迅耳不及的速度又打包带走,还不忘偷了几瓶佳酿。虽然没达到预期的效果,到时候大家来了,若是没有看到老鼠,能让那张拐子吃个闷头亏也是不错的,何况还弄到几瓶好酒,也不算太亏。虽然,好像本来就是他们找的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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